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学习吴大观同志先进事迹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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聂荣臻说,“你是大有作为的”

2009/08/12

北京大学工学院机械系的讲师

(1947—1948)

 

    那是1947年10月,我打了一个假报告,借口父亲生病,需要探望,请假。当然还需要给处长送礼,那个处长姓华,我送了一些礼。请假获批准后,和爱人一起从广州到了汉口,再坐船回到南京。那时我还是军人,比去美国前升了一级,是中尉了,多了一个杠。那时还要穿军装,吊武装带。

    我爱人怀孕了,只能留在南京,准备生孩子。

    我要去北京,我找到一个关系,是我爱人的一个哥哥,他在国民党航空局里做事,是一个少校,他给我搞到一张飞机票。

    这个飞机票,现在说说很容易,但在“文化大革命”时期成了我的罪过,把我整得要死。造反派说我是美国特务,要我交代为什么在解放战争进行到那个程度,淮海战役快要打起来、交通已经中断的情况下,还能够搞到一张票,坐飞机到北京?这个关系不简单吧!要我交代。我怎么交代呢?就是这么糊里糊涂的、一个机会嘛!

    到了北京,我的同学董寿莘,他的爱人在燕京大学教书,我就住在他们那里。后来我才知道,董寿莘那时已经参加了中国共产党。他的夫人入党时间比他的还要早,他是在他夫人影响下参加革命的,他的夫人名叫李铿,是我们在大定发动机工厂的总工程师李耀滋的妹妹。董寿莘和夫人在解放后,都到了北航工作。很可惜的是,在“文化大革命”中,她受到迫害,跳楼自杀了。

    第二天就到清华,找到我们原来的一位教授——在昆明西南联大教我们柴油机的——宁榥先生,他是北京大学工学院(注1)机械系的主任,他把我介绍到北京大学工学院,院长是马大猷,是我国著名的声学家。这个工学院是北京大学接管过来的,是原来的北平大学工学院。北京大学后来是胡适当校长。

    到了北京大学工学院,我担任了讲师,讲授航空发动机设计、发动机齿轮设计、机械原理和工程画(机械制图)四门课。


与胡适唱了一次反调

(1948)

 

    就在那个时期,我的政治生涯发生了大的变化。

    那时我是专任讲师,通货膨胀很厉害,发工资是拿麻袋装的。我是10月份到的,只身一人在北京,爱人留在了南京,托付给她的家人照顾。我住在学校集体宿舍里,晚上,电灯不好,有时候还要点油灯,看书很费眼睛,所以,有了空闲时间去其他同事的房间聊天,谈论抗日、时局等。这些同事中有宋硕、李学智、赵树林、樊恭然等,后来我才知道,原来他们都是共产党的地下党员。就这样,我被学校里党的地下组织注意到了,他们可能觉得我这个人还有点道道。我跟着他们参加罢课、罢教、反内战、反饥饿活动,逐步发展到他们选我担任教联会的主席。

    我记得有一次北大在沙滩开会,是胡适先生主持的,那个时候,他是北京大学的校长。他先讲话,意思是看到时局的发展,肯定北平(北京)要落在共产党的手中,动员大家坐飞机跑,随他一起南下。

    我们就反对,说我们这样一个有名的大学,应该继承北大“民主与科学”的光荣传统,应该继续在这里干下去。在那次会议上,我代表教师上台发言,声明我们爱国,要留下来。说起来,胡适还是有点雅量的,没有找特务把我抓起来。

    我们还在学校里演出活报剧,请费孝通、潘光旦这样的名教授来学校作报告,我们很活跃。

“吴蔚升”改名为“吴大观”

(1948)

 

    到了1948年的暑假,我就得到消息,说北平公安局的黑名单上有了我的名字。这时,地下党的一位同志——袁永厚,当时是助教——问我:“吴先生,想不想去解放区啊?”我一听非常高兴,立即答应去。之后就作了两个多月的准备工作,化妆、准备身份证等。

    经过一段时间准备,我找了个借口,讲自己的妈妈有病,要回上海探望。我向学校请了假,离开了学校。那时,我的一个弟弟,原来在贵州念医大,到了北京我这里,也找不到工作。我和自己的爱人、孩子,还有这个弟弟,一家四口人通过地下党,由北平坐火车到天津,在地下组织安排的地方住了一个晚上。

    我装扮成从沈阳逃难回来,做照相馆生意的。因为别的我也不会装,只会照相,这样还实在一点。

    然后就坐火车,那时的火车只能通到唐官屯车站,到了那以后,换乘两个轮子的马车,晚上就住在大车店。再过一条河,就是解放区了,那个高兴啊!后来到沧州住了一个晚上。为了安全,把我的名字改了,我的名字原来叫吴蔚升,这时改成为吴大观。我爱人的名字原来是华允娥——一听就是女同志的名字——改为华国,有点男同志的感觉了。

    从沧县到泊镇,泊镇是华北地下党活动的据点,有不少从北京来的民主人士,包括教师、教授、青年知识分子。

    后来又从泊镇到了石家庄。

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

(1948—1949)

 

    石家庄当时是华北人民政府所在地。到达石家庄以后,见到很多学生、教师,清华的、北大的都有。我们住在华北人民政府交际处。

    接待我的是聂荣臻,现在大家叫他聂帅,那时叫聂司令。他设宴招待我、我爱人和孩子。给我印象最深的是他的一句话,我一直都记得很清楚。他问我,吴先生原来是做什么的啊?我告诉他,我原来是干航空发动机的,在贵州,后来到美国去学习……我告诉他,我看国民党没有希望,不可能搞飞机、发动机。我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投奔共产党、投靠解放区,希望将来造飞机、造发动机。我记得,在向聂荣臻同志说了自己的想法以后,聂司令非常高兴,他大声地对我说:“吴先生,很好啊!没问题,你将来大有作为。”他的话给了我很大鼓励。

    那天,吃的是火锅、羊肉,大吃了一顿,吃得非常开心。

    聂荣臻同志穿的军装是从日本人手里缴获的,一件皮子大衣,他那时很年轻,人也很精神。后来,我一直就没有机会再与聂帅单独接触,只是在一些会议上见到他。

共产党的接管人员

(1949—1951)

 

    在石家庄呆了一个月,1948年12月,已经准备和平解放北京了。我随解放北平的队伍,参加了入城接管矿冶研究所的工作。

    我所在的单位是华北人民政府企业部,我和孟少农一起,随企业部去北平做接管工作。开始住在石景山,那时那里有钢铁厂、发电厂还有煤矿。到那些地方学习其他同志如何做接管工作,听老干部做一些宣传工作,受一些教育。

    住到第二年3月份,我们进了北京。我接管的是国民党的矿冶研究所,那个研究所里全是知识分子,里面还有一位在美国一起接受培训的同事。看到我,很高兴,哎,老熟人!但不一样了,我是军管会的土八路,穿一身棉军装。

    在那里干了大半年,1949年3月份去的,10月份离开了。另外派人接替了我的工作。调我去了中央重工业部,何长工当部长。我在计划司,司长是徐驰,也是从石家庄过来的,我就在他那里,在技术科。

    没过两个月,1949年11月,重工业部成立航空工业局筹备组,我担任筹备组的组长,当时孟少农是汽车组的组长。我带了几个人,去南京搞接收航空技术人员的工作,接管国民党的很多搞航空的人员,那些人我也不认识,包括国民党航空局的副局长等。我们接管的人当中有一位是后来到南航的张阿舟,他是我们航空系统的五个暂不离退休人员(注2)中的一个。这五个人是西工大的季文美(注3)、部系统的我、北航的沈元、宁榥,再就是南航的张阿舟(注4)。

    我带人去了南京,给那些人填表,把他们安顿好。他们中间有的要到北京来工作,都需要安排好。还有一些人是到北京来报到的,包括我在大定时期的厂长王士倬。

    王士倬是清华大学的名教授,钱学森在清华读书的时候,王士倬是他的老师。早在1934年,清华大学即在工学院机械工程系设立了三个组:原动力工程组、机械制造工程组和航空工程组。航空工程组是我国最早创办的航空工程专业,1934—1935年,王士倬教授主持设计、建成了我国第一座航空风洞。

    我曾经向当时重工业部的领导建议与王士倬谈一次话。部领导接受了这个建议,谈了一次,但谈得很不愉快,可以说是不欢而散。

    1951年初,筹备组工作结束,航空工业局(那时叫四局)正式开始工作。当时在北京没有地方,就到了沈阳。所以说,新中国航空工业开始的时候,领导机关是在沈阳。1951年3月,航空工业局成立,我们几个人,有段子俊(注5)、徐昌裕(注6),还有两位,一个叫陈平、一个叫陈一民,后来就离开了,都是老干部,我与他们都不熟悉。我是最年轻的,也是最不懂事的一个。

    对于徐昌裕副局长,我很敬佩。他是从延安过来的老干部,政治上是很强的。我清楚地记得,我和几位新参加革命的同志,开始时对组织程序等都不太了解,不懂得应该怎样工作。他很耐心地教育我们,“我们每天到班上,坐在办公桌旁,首先应该想到的是,我们是为人民服务的,为国家工作的,责任重大。”这些话我也是记了一生,受益匪浅。他还告诉我们,应该注意学习党的报纸。他说,人民日报是党中央的机关报,应该认真学习,了解社会动态和中央的政策精神。他还教我们怎样读人民日报,第一版是国内新闻,第二版是国际新闻……应该怎样去找自己需要的消息等。他教给我的这些,让我形成了习惯,并且一直保持到今天。

    以后,他分工抓飞机,我就和他接触得少了。但他留给了我很深刻的印象。

    那时在沈阳,没有别的工作,最主要的工作是抗美援朝,朝鲜战场上的飞机下来就要修理。那时,正是抗美援朝战争紧张的时候,修理任务繁重,局机关的人下到工厂组织生产。我去了111厂,了解发动机维修和零备件生产、制造情况。

    苏联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是有一套办法的,修理飞机、发动机都在火车上,一列火车拉过来,什么设备都有,就装在火车上,拉到一个地方,下来就可以修理飞机、发动机。那个火车从莫斯科到哈尔滨,再就到了沈阳,就在沈阳112厂修理米格飞机。

    那时我是在生产准备科,担任科长,还有徐舜寿(注7)、顾诵芬(注8)、刘多朴等人,我们在一起。

    徐舜寿才华出众,他比我年纪小,但他上清华很早,据说他刚满16岁,就以优异成绩考入清华大学机械系。1949年5月,徐舜寿被分配到东北航空学校机务处工作,不久就随解放军南下,调查南京国民政府空军机场和航空工业设施,参加机场修建工程。同年9月,他调任新成立的华东军区航空工程研究室飞机组副组长。我在进北京搞接管的时候,他在南京、上海,是负责华东工业局的,也是搞接管工作。

    当时111厂在马路东侧,在410厂对面,后来这个厂归属航天工业部了。厂子里有一个白楼,“日本鬼子”盖起来的,美国人轰炸,炸掉了一半。我们在那的二层办公。因为航空工业局还在筹办,所以具体修理工作主要还是靠工厂。这期间,我们的办公地点变了好几次。

    那时很紧张啊!试车台日夜不停地试车,扰民!老百姓有意见,群众反映小孩睡不着觉,鸭子生不了蛋。

    后来就准备成立六大厂,即沈阳的112、410,哈尔滨的120、122,南昌的320,株州的331。当时苏联提供了不少新的喷气发动机生产工艺资料,对我们来说,这是最好的学习机会。

“由修理到制造,我们的道路要这样开始”

(1951—1956)

 

    1952年,航空工业局机关迁回北京,先是在福绥境,后来在德胜门里的果子市,是一栋小楼。我那时在局里是在生产处,还有飞机处、特设处等。我在局里先后担任第二生产处副处长、处长。

    那个时候,周总理曾经说过,我们国家有96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,五六亿人口,这么大的一个大国家,我们的空军要保卫我们祖国领空,靠买人家的飞机是不行的,要自己制造,要由小到大,由修理到制造,我们的道路要这样开始。

    所以最初的任务是修理飞机和制造零备件,后来就开始了仿制。在苏联的援助下,1954年7月,新中国生产的第一架飞机——初教5试制成功。紧接着,1956年,又试制成功国产第一架喷气歼击机——歼5,同年,沈阳410厂试制涡喷—5发动机成功。

    我那时想的最多的是,我们应该自己设计发动机,不能满足仿制成功。徐舜寿当时是第一生产处处长,我是第二生产处处长。我们两人商量,飞机、发动机都仿制出来了,接下来应该搞自己的。我们开始想自己设计飞机、发动机了。

    现在想起来,那时真是有点无知,很幼稚,幼稚得可笑,根本不知道发展航空发动机这个河水的深浅。但有一条,热情很高,总想着现在是大好时光,要是能够把中国自己的飞机造出来多好、多伟大,但没有经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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